做好的捻陀用砂纸打磨光滑,并涂抹上铜油,看上去很古董、很质朴。
捻线是用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指头互相捻搓,使捻轴快速的旋转起来的动作。 妈妈是个精明能干女人,没有她做不来的事。她无师自通,忙里偷闲捻线,做针线活,把六个子女打扮得滑滴滴的。秋收时选留最好的棉花,晒干,收藏,过年闲散时拿出来掐籽、蓬松、捻线。捻线时,先拿一团棉花两手相互揉捻,在这团棉花里揉出一根细细的长线,长度至少要有捻陀杆的两倍左右。一头扣在捻线陀上端,然后把线顺时针缠绕在距离陀杆顶端两厘米处,系上活结。左手拿棉花团,右手捻动捻陀子,顺时针转动,一点一点的放下棉花,那棉花随着捻陀的转动逐渐收紧成纱。左手举过头顶,随着纱渐渐拉长,捻陀快碰到地面时停止捻线,把已捻好的线绕在捻陀杆上。
为了方换线穗,先把杆子上套根纸卷子,用线绕牢,接着捻出一根约有一尺长的细线扣在线陀凹槽处绕一个活结,然后转动捻陀,一根细长的棉线像蚕儿吐丝似的从她的手中吐出来。小巧玲珑的线陀在妈瘦骨嶙峋的手中快速地旋转,宛如一只用鞭绳抽起的陀螺。待到棉线有半米长,妈妈便用右手大拇指熟练地在线陀顶端凹槽处去除活结,然后一圈圈地将线绕在线穗上。
妈妈捻的单股棉线绕在捻陀杆上,待感觉差不多,拽下线穗换上一根,然后开始新一轮捻线,目测两个差不多时拽下线穗,然后合二为一,抽出二根线头两端对齐,用指甲掐紧,合并反推捻陀杆,将两根线合在一起。捻线的活看起来是件很平常很琐细的事,可妈妈每次做起来却很认真,以至于她捻出来的线特均匀、光滑。
纥好了的线绕在形如扇形的针线板上,可以供一家人一年缝被子和补衣做鞋子用。纳布鞋底要捻得粗点线,纳出鞋底才结实。我当年结婚的被子,就是妈妈捻出来的线染红了缝的。那时不兴套被套,每次拆洗都得缝。捻的线结实,缝合的被子经得住拉。
捻线是个新鲜活,我上学那会没有现在霞子学习苦,放寒假过年,没事就跟着二姐学捻线。学什么事都有师傅,我的师傅是心灵手巧的二姐,先学“弹”棉花,我学着二姐把去籽的棉花,用手夹着两根筷子,就成了一台土制的“弹花机”。棉花夹在筷子中间,另一只手用厨刀背有节奏地敲击筷子,“嘭,嘭嘭,嘭嘭嘭”,慢慢把一团雪白的棉花弹得像,东关街小摊卖的膨膨松松的“棉花糖”。用捻陀先把棉花“纺”成细纱,再把二股或三股纱纥起来捻成线,只要心手配合默契,就会得心应手。捻线陀是听话的,捻出来的线不会是“猪大肠”。
买不起毛线的年代,我用自己捻成的粗棉线,染成黑色,曾给我老爸织过一条“毛线裤”,供老爸上夜班防寒保暖呢。为遮人耳目,自欺欺人将二个裤脚用真毛线收口,冒充“毛线裤”,那才叫做真正的暖暖牌哦!
当年二姐出嫁时,家里穷,没钱买陪嫁物,庄子上差不多大的姑娘们,一个学一个,一个看一个,自备嫁衣嫁鞋,押箱底。能干的二姐,自食其力,陪嫁物中各式各样的手工品、针线活,让她是风光无限,一支支粗粗细细的棉线都是她亲手捻的,捻的线还分别染成了红色、紫色、黑色、咖啡色。一双双方口、圆口、松紧口布鞋,丈夫、公婆、姑子、小叔子,人人有份。快嘴王的婆太太,眼睛笑成一条线,逢人便夸,娶了个巧手媳妇。千丝万缕、千针万线编织起二姐未来人生的美梦。
如今已是奔七的二姐,谈论当年捻线,仍然眉飞色舞。呵呵,时代变迁,社会进步,过年捻线渐行渐远了!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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