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句容彦徽公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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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巫晨

2020年8月初，恢复了因新冠肺炎停止了半年之久的跨省旅游，我们夫妇积极报名参加了仪征开元国际旅行社的8月13-14日湖州两日游，不巧的是，8月6日起，岳母心脏不好住院，先住仪征市人民医院，8月11日又转到扬州市人民医院（现在叫扬州大学附属医院），折腾到8月19日才出院，湖州自然是去不成了。

后来开元董事长魏松向我们推荐宝华山千华古村的山上客栈，说外出住一晚放松心情，我们觉得可行，遂于8月30日下午，自己驾车经南京栖霞山长江四桥，江乘路，一个多小时到达句容宝华山，停车在千华古村景区内，办好入住手续，住在了四方佛阁山腰的“如风禅意客栈”，房子四周透明玻璃外都是树林、翠竹、藤蔓，四方佛阁在这个山头之上，看群山苍茫、落日余晖，心情大好，唱一首“满山的松树青又青，满山的翠竹根连根”，是《战地新歌》第五集的“共大赞歌”，电影《决裂》插曲，发个朋友圈。晚上在古村里找家饭店吃饭，然后逛街，循着音乐声挤到人群里看“秦淮之源”演出，别有情趣。
【四方佛阁】
【客栈】
【秦淮之源】

宝华山是有名的佛教名山，山上的隆昌寺我从前去参观过，赵朴初题匾“律宗第一名山”，僧人在这里受戒取得戒牒成为正式的出家人，据说取得宝华山戒牒可以走遍天下。隆昌寺始建于南朝，初名千华寺，原为禅宗寺院，明万历三十三年（1605）神宗赐大藏经及“护国圣化隆昌寺”额，遂为现名，由禅宗改为律宗，其山门朝北且很小，据说是为了让僧人不随便进出。寺内有铜殿、无梁殿，有律宗独有的布萨堂（忏悔室），有隆昌寺独有的戒台，整个寺院建筑精美，值得参观，只是这次受疫情影响，还没有对外开放。

句容与仪征仅一江之隔，我来过多次，但一直有个愿望没有实现，那就是去青山，看一看巫氏先祖彦徽公落脚生根的古村落、白果树和彦徽公纪念碑。我请句容宗亲巫进强（上海静安区合作交流办公室副处级调研员）发个定位给我，说我明天退房后直接导航去青山，自己找白果树和彦徽公纪念碑，巫进强给我发了定位，并说已经联系好了村里宗亲，带我参观，我说我是临时起意，啥都没带，怎么好意思给宗亲们添麻烦，他说不要紧，已经安排好了。
【巫进强工作照】

巫进强是个热心人，2018年9月21日，我去盐城参加“海盐文化与区域社会”学术研讨会，在火车上发了个朋友圈，他看到后立即联系了盐城市新特灯饰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巫贵玉，要我与盐城的宗亲见个面，共叙族谱和同宗之情，巫贵玉赶到火车站接我，中午与他们父子一起吃个饭，晚上他召集了盐城巫氏七八位宗亲在“上海人家”陪我晚宴，让我感动得不行。
【我与巫贵玉父子】

在宝华山四方佛阁山上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被鸟儿吵醒，拉开窗帘，四周全是绿荫，我发了个朋友圈，好多朋友感兴趣，问这问那。下山，早餐后退房，导航句容市边城镇青山村村部，40分钟后，经村口的“青山庙”（一经而过，看到庙前广场好像是关公塑像），进村的路是柏油的，两边都是白果树，赏心悦目。车停到村部，院子很大，前面有大戏台、村史馆，后面有两排办公用房，我按照巫进强发的信息询问联系人，可巧问的第一个人就是要找的巫果林，从他办公桌上的牌子可知，他是青山村民兵营长。巫果林说，欢迎你们，巫进强安排好了，他是我堂哥。

巫果林热情地把我们让进屋，吹空调，又将另外两位找来，一位是65岁的巫氏家谱研究者巫社保（家谱名字叫巫宣钧），另一位是70岁的原文化站工作人员、对家谱和风水有研究的巫永泉。接着带我参观村史馆、白果树、纪念碑。

巫果林打开村史馆，这是一座面阔三间、进深较大的房子，里面陈列着青山村出土的史前鱼化石、“太和元气”白石匾和其他文物，有“树德堂”巫氏宗谱，还有彦徽公十六世孙巫伋于绍兴三十年（1160）撰写的《句曲青山巫氏族谱首序》，全文如下：

巫氏之先，盖上有巫彭者，作医济世；有商大戊时，咸公保乂王家，商道复兴；至于祖乙，咸公之子贤，复任职，父子继相，中兴王室。呜呼，盛哉！逮周春秋时，在鲁有针巫氏，在楚有屈巫氏，虽不可推详所出，疑皆其后也；更有巫马施，字子期，为孔子高弟，或以巫马非一姓，然往往姓氏编录之，其为巫氏无疑；汉武帝时有巫炎者，为驸马都尉，颇好神仙方士隋养之术，人常见其居有紫云覆其上，武帝使人望之，果然。后竟不知所终，或以为仙去也，其事不见于史传，而《太平广记》载之，盖亦汉武之风化也；厥后有巫捷者，尝为冀州刺史，亦不见于史传，第隋开皇中，长孙讷言笺注《音韵》载焉，其后《姓苑》、《姓源》诸书，皆纪其人，不可诬也；又有巫都者，曾著《养生论》，亦汉代人也。自汉而下，历三国，历南北朝，讫于隋唐，寥寥千百年间无闻焉。盖上为我海内同宗共姓之祖，后世子孙不可不知。

若我本宗之所自出，始迁创业之祖，则为隋之太子舍人仲懿公也。公之先为闽之临汀人，缘五季乱离，遂徙江左建康府，容邑之东，青山之南，筑室而居，因世家焉。世迭而下支分派别，几十余族。子孙披儒冠、齿士列，驰声庠序，代不乏人。以进士登科者，才四人；以荫补与上书得官者五六人；贡名礼部者十数人。虽皆承祖宗之余庆，而缀仕籍者，何鲜少也！

我十代祖德新叶公，生景宾瑄公，为福建转运使。瑄公生次翁公，为虞部郎中。次翁公生卓公，字成袭者，乃我之曾祖也，赠太子少保。卓公生俊公，字执谊者，我之祖也，赠太子少傅。我父承庆公，字必用，赠太子少师。伋也不肖，居其次，获承祖考之余休，十数年间，历台省、侍经筵，出入琐闼，寓直禁林，致身政府，叨遇宠荣，亦已极矣！

今奉祠闲居，又十有一年。每窃思惟吾宗绵远，前人积庆之基，亦甚厚矣。而伋以凉薄之姿，添为后，深弗克负荷，坠我先祖之遗训，重念本宗子孙之微，不绝如线，倘不能继述世系，遂忘其亲之所自出，将何以垂示后世，激劝哀宗，然族大不能编为谱牒，姑取德新公之遗稿，而就其近者亲者书之，名曰《巫氏族谱》，庆系录也。昔欧阳文忠公尝为谱图，其例曰：“世久子孙载于谱者，不胜其繁，宜明远近亲疏之限，凡远者疏者略之，近者亲者详之，亦人情之常也。”谨以文忠公之例为法，伋何敢自欺乎？乃不愧谫劣，自谬为序。

皇宋绍兴三十年九月之吉
端明殿大学士知枢密院参知政事
十六世孙 伋 熏沐百拜谨识

从上述序文中可知，巫氏先祖可以追溯到黄帝时期的巫彭，商王大戊时期的巫咸、商王祖乙时期的巫贤，巫咸和巫贤是父子为相。而句容这一支巫氏，始祖为隋朝的太子舍人仲懿公（巫彦徽），他是福建临汀人，动乱之际在句容青山之南定居。
【村史馆】

三位带我去村部东边不远看白果树，村里将白果树周围清理出一个小广场，用汉白玉做了围栏，白果树高大挺立，枝繁叶茂，没有枯枝，果实累累。他们给我介绍说，这棵树南北树皮不一样，是公母合体，结的果子也很特别，去掉皮肉，里面的白果是圆形的，别的树白果都是长的。树的东侧有供桌，村民求子祈福用的。我注意到村里立的说明牌：树高26米，树根直径1.7米，围长4.7米，四个男子才能抱合，树枝覆盖面积约两亩。传说，巫伋回乡省亲时，马匹全部拴在树下甚是壮观；太平军锯树时锯逢里流出鲜红液体，士兵们吓跑；1933年收获满满两“九箩缸”白果，售卖所得为小学购置20套课桌凳；70年代一个枝干遭雷击断裂，在落地的瞬间奇迹般地绕过了正下方的民居。这棵树是当地人心中的灵物。树旁民居的山墙上有村里搞的“青山八古”宣传牌，哪八古？古庙、古生物化石、古树、古井、古祠堂、古戏台、古街巷、古门楼。树上有句容市林业局2010年10月的古树名木铭牌：树龄900年，胸径144厘米，树高20米，冠幅东西25.2米，南北23.2米。树西侧有句容市人民政府2018年的古树名木保护牌，树龄910年，保护等级一级，编号32118300003。

2018年计算的910年树龄，对应的年代为大观二年（1108）；2010年计算的900年树龄，对应的年代为大观四年（1110），大观是北宋徽宗的第三个年号，我不知道这个树龄是怎样计算出来的，肯定不是看年轮，探木钻好像也不允许，估计是根据巫伋（1099-1173）的生卒年推算出来的。
【我和巫果林】
【巫永泉、我、巫社保】
【硕果累累】

去纪念碑是巫社保和巫永泉带路的，巫果林在村里有事。纪念碑在村西，我开车到一个小水库边，下车后徒步，经过一片比人高的玉米“丛林”，走到碑前上高岗，荒草长得半人高，难为我妻董非，穿着裙子，草把腿上划出一道道痕。上来后但见，四周有四砖高的矮墙，地面铺的是停车场那种草坪砖，纪念碑有基座有碑身有碑额，灰白色花岗岩质地，碑额为“巫氏青山始祖”，碑文为“隋•彦徽公纪念碑”，碑后面有圆形坟墓，砖墙围护，我们夫妇在碑前脱帽鞠躬。

纪念碑下面基座四周有黑色大理石，每面都有文字。

正面是：

隋太子舍人巫公生平。
公讳彦徽，字仲懿，原籍福建宁汀人。仕隋为舍人，从炀帝巡幸扬州，及帝遇弑，弃官遁迹，道经句曲青山之南，见其山水明秀，遂世居焉。公生于陈太建壬寅二月十八日卯时（582），殁于唐总章戊辰八月十五日（668），享寿八十六。娶洛里马暹公之女（584-661），生于陈至德甲辰十月廿八辰时，殁于唐龙朔辛酉三月初五日，享寿七十六。合葬石子山寅龙子山午向。生二子：正、宜。
全文没有断句，用繁体，我这里用简体、注西元、加标点。

背面是：

重建彦徽公墓碑记。

彦徽公者，我巫氏始迁青山之祖也。公仕隋为太子舍人，炀帝遇弑，公弃官遁迹，定居容邑之青山。后子孙繁衍，能人辈出，为本地旺族，后裔宗亲远衍海内外，尤以苏皖为盛。

巫氏后裔素有饮水思源、修谱建祠之传，后世子孙尊祖制、修墓碑，续谱造祠，敦亲睦族。奈神州屡历烽烟，墓碑频遭损毁，我始祖茔再被荆茅。今九州同庆共和国七十华诞，政通人和、国富军强，为民族伟大复兴之新时代，我后裔代表首倡重修墓碑，倡议所至应者云集，两月之期未满而百余宗亲解囊，集叁万余款，期许之心溢矣！宗亲代表稽族谱重建于石山之南。

此墓5米为径，圈围青砖，碑则2.998米高，基座0.815米，座上莲花台，基座边周8.6米。

盛矣，吾祖之业！美哉，我巫族之光！祖上有灵，必佑我巫族人才显赫，代代繁昌！

纪念碑基座的东、西两侧，是“重建彦徽公墓碑功德榜”，榜首曰：2019年10月，九州同庆人民共和国七十华诞，政通人和、政治清明，我彦徽公后裔宗亲代表首发倡议募捐重修墓碑，倡议一出，应者云集，两月之期，苏、皖、鲁、赣、台等省彦徽公后裔宗亲，百余人慷慨解囊，部分宗亲以工代捐，募得捐款叁万有余。现特将各地宗亲参与情况刻碑纪念，以旌我巫氏宗亲尊祖敬宗、饮水思源之心。

东、西两侧镌刻捐款者名单，人数以句容为最多83人，丹徒次之41人，无为又次之14人，其余十八地为散兵游勇，往往一地两三人，甚至一人，比如“江苏姜堰”就我巫晨一人，遗憾的是把姜堰刻成了江堰。
【纪念碑】

从纪念碑向四周远眺，此地系高岗，北倚青山（句容与丹徒分界），地势北高南低，东西两边有低冲，冲外有缓岗，正所谓青龙、白虎之相，南方亦有低岗，巫社保说这是“案桌”，风水甚佳，所以巫氏世代有很多人葬在这里，有不少当官的，引来盗墓贼，高岗周围到处是盗洞，荒草丛中还能依稀看见的坑洼即是。
【纪念碑地势】

回程时车开进路边的“小树林土菜馆”，巫果林已在等候，我们五个人边吃边谈，谈巫氏源流、青山族谱、迁徙扩散、巫伋捐薪建造家乡龙游山寺院等，巫社保说他喜静不爱动，一般不应酬，因为我是搞历史研究的，所以特来陪我，可惜我不喝酒，遂让董非代表我喝点。

离开句容回到仪征后，开始写这篇探访记，除了记叙寻访过程，还要将我近年来对巫氏的源流和姜堰巫氏的认识，综合一下。
【青山村位置图】

巫氏始祖巫彭：巫彭作医（《吕氏春秋•勿躬》）；黄帝时巫彭作医，当为巫氏之始（陈廷炜《姓氏考略》）；上古时代巫医，相传为黄帝之臣。（李经纬《中医大辞典》）。

商王大臣巫咸、巫贤父子：伊陟赞于巫咸，作《咸乂》四篇（《尚书•商书•咸有一德》）；在太戊，巫咸乂王家。在祖乙，时则有若巫贤。（《尚书•周书•君奭》）。

巫咸是哪里人？墓在何处？有夏县、常熟两说。山西夏县有巫咸山、巫公祠，从2017年起，每年举行祭祖活动。常熟虞山有巫咸巫贤父子墓、巫相岗，史料见于汉代《越绝书》和唐代张守节《史记正义》。

东晋南渡巫暹：五胡乱华之际，巫暹从山西夏县避乱山东兖州，而后转徙福建剑津(今福建南平建溪)，是巫族入闽始祖。

开发宁化巫罗俊：(582-664)，字定生，号青州，巫暹后裔，隋朝大业年间随父巫昭郎从福建剑津迁黄连峒，为该地区升黄连镇、黄连县、宁化县做出了突出贡献。

始迁句容巫彦徽：（582-668），字仲懿，巫暹后裔，与巫罗俊为同时代人，隋朝大业年间任太子舍人，隋炀帝遇弑后回福建途经句容，定居青山，为青山巫氏始祖。

副国级巫伋：（1099-1173），字子先，彦徽公后裔，绍兴八年(1138)进士，官至端明殿大学士知枢密院参知政事，追谥文惠。曾出使金国，捐薪建造家乡龙游山寺院并题额“昭圣”。

我自己所在的姜堰巫氏一系，据说来自句容。嬢嬢巫祖芬告诉我，她曾亲耳听我祖父巫季安讲过，姜堰巫氏是从句容迁来的。三叔巫祖荫也告诉我，过去姜堰邮局有位女同志叫巫光巾，经常到我们家串门认亲玩，说他们南通的巫姓也来自句容。三叔曾见过家谱，里面有位老祖叫巫冠玉。并说曾听我祖父巫季安说，有位辣九叔去句容认过亲，他在那里辈分高，家家请客。

我的曾祖，叫巫竟成，生两子：巫肇咸（字仲容）、巫肇贤（字季安）。

巫肇咸（字仲容）生两子：巫祖瑞、巫祖植（四姑妈巫祖惠子乔慕峰提供）。

巫肇贤（字季安，我祖父）生三子：巫祖才（字楚良，我父亲）、巫祖德、巫祖荫，还有九个女儿（即我的五位姑妈、四位嬢嬢）。
巫祖才（1930-2008，字楚良，我父亲）生三子：巫强、巫惕、巫晨（就是我），没有女儿。由于没有按谱系排行，我至今不知道我这一辈应该排哪个字。

四姑妈巫祖惠说，从前巫家大门两边的对联是：

欲效咸贤绵世泽，须教子弟振家声。

至于姜堰巫氏是哪个年代、哪位祖先由句容始迁姜堰的，由于找不到家谱，目前还对接不上。句容的家谱没有迁姜堰的记载，但有迁仪征的，所以仪征巫氏寻根相对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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