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血十二圩》一个疯猴家族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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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乾清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回江宁家里了。江枫的出现让他又一次感觉到了有想疼她的冲动，可不知道该如何这个开口。龚乾清感到江枫有种周宗穆身上没有的东西，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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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乾清将一碗酒倒进了嘴里，笑道：“跟你们我也不瞒着了，我想再给你们娶位嫂子如何？”众人都是一愣，随即大笑道：“好啊。”简洛端起酒道：“爵爷，我知道是谁了，这事就交给我们兄弟四个了，明天就办。”楚壤也猜出是谁了，放下酒碗道：“如果爵爷等不及了，我们兄弟四个现在就去把她抬过来。”龚乾清一听，猛地将酒碗甩了出去，叫道：“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土匪还是强盗？强抢民女？人家愿意不愿意我还不知道呢，我要娶也得明媒正娶。”众人很尴尬地望着龚乾清。简洛道：“那这也好办，爵爷，要不要我们去找个媒人去说媒？”龚乾清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事我得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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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乾清喜欢上了江枫，准备伺机而动。
      在扬州的周宗稷没想到湛文仲的话迫使他提前动手了。
      湛文仲在经过一段很长时间对周宗稷的观察后，就开始琢磨周宗稷名下的财产了，这也是湛文仲急于让闺女湛怀娟怀上孩子的原因，不管男女，只要有后就行，周宗稷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他要除掉周宗稷。自周宗稷与女儿成亲后，湛文仲就一直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看着他，阴森森的；湛文仲已经本能地感觉到周宗稷入赘他家是另有图谋的，周宗稷对他越殷勤，越让他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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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文仲已经很懊恼将周宗稷入赘进家门了，肠子都悔青了。
      湛文仲看着条案上的四个长颈的水瓶，再也看不出什么四平八稳的含义了。湛文仲不止一次地想过如何让周宗稷消失的办法，他甚至想在周宗稷去瓜洲盐栈的半道上找土匪将其截杀，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掉。这些愁苦烦恼让湛文仲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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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湛文仲与王桓治喝完酒又去泡澡堂子后，回来的路上，冷风一吹，湛文仲酒劲上头，大骂王桓治骗他。王桓治问：“我怎么骗你了？”湛文仲道：“周宗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越看他越瘆的慌。你把我给害惨了。”王桓治问：“周宗稷是要你银子了还是要你命了？怎么害你的，你告诉我听听。”湛文仲道：“他没要我银子也没要我命，可我感觉他迟早会要了我的命，你看他的眼睛，眼珠子乌黑乌黑的，黑的多白的少，你说瘆人不瘆人；你听他声音，空空荡荡的，你不害怕吗？”王桓治笑道：“你他娘的真的是喝多了，是你心中有鬼，看谁都是鬼。”湛文仲一听，一把拉住王桓治不放，骂王桓治不是个东西。王桓治在街道上就与湛文仲撕扯起来，湛文仲的长衫被王桓治撕扯了开来。两人不欢而散。湛文仲就这么敞着怀，很气恼地一路走回了家。回到家里，湛文仲就感觉鼻子不通了。
      第二天，湛文仲起床时，头昏脑胀，只得躺在床上请郎中来瞧病。周宗稷忙出去将郎中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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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四岸公所。王桓治将周宗稷叫到一旁，问：“你跟湛文仲到底怎么了？”周宗稷很诧异，道：“好好的，没怎么啊。”王桓治便将昨天晚上湛文仲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周宗稷顿时觉得到时候了，再也拖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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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市街湛家的三进四合院的上空开始出现了大量的夜鹭，或在盘旋，或落栖于房顶，发出瘆人的叫声，不甚其烦地聒噪着。湛文仲打着喷嚏在院子里仰头望着房顶上的夜鹭，骂道：“这是什么鬼鸟，吵死人了，轰走。”可钱庄里的伙计拿着扫帚轰都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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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文仲连吃三天的药也不见好转，头重脚轻，昏昏沉沉，到了晚上喝了一碗药后就回屋躺下了。不一会儿，周宗稷进屋，来到床前问安：“感觉好些了没？”湛文仲睁开眼睛看了周宗稷一眼，不耐烦道：“还那样，你回去吧，我要睡了。”周宗稷倾身问：“银甲盐根你藏哪儿了？”湛文仲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周宗稷说：“你说什么？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是谁告诉你我有银甲盐根的？”周宗稷声音阴冷，似从地狱里传来：“我爹告诉我的。”湛文仲支起身子，惊恐地问：“你爹不是早死了吗？你爹是谁？”周宗稷咬着牙说道：“我爹是周达！”湛文仲惊惧而起，周宗稷一把掐住湛文仲的脖子，重重将他摔了下去。湛文仲的头倒在枕头上，一个回弹，周宗稷顺势将被子死死地捂住湛文仲的头部。
      湛文仲拚命地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垂死声。周宗稷咬牙切齿地用力捂住被子，嘴里不停地说：“马上你就要见到你那该死的大哥了，你们兄弟就团聚了……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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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文仲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周宗稷松开手，喘了口气，道：“我会把你这个狗杂种风光埋了的。”然后坐在床边，头脑一片混乱。周宗稷不时地看看床上的湛文仲，在确认死透后，起身离开了屋子。
      第二天，四岸公所里所有盐商都接到了周宗稷的讣告，周宗稷的岳父病死了，七天后出殡。
      苏尚道在四岸公所的二楼呷着茶，心道：“该死的终于死了，银甲盐根恐怕要落到周宗稷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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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天后，周宗稷披麻戴孝，摔了火盆，抱着哭丧棒，领着一行送葬的队伍出了城。
      湛怀娟伤心欲绝，哭的死去活来，让人怜悯，而周宗稷则面无表情望着远方，他心里没有喜悦也没有恐惧，更没有愧悔，只是想着下一步该怎么收拾王桓治。王桓治此时在周宗稷的心里，不仅是混账王八蛋，还是个恶鬼。周宗稷心疼着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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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的路上，王桓治问：“那支银甲盐根找到没？”周宗稷停下脚步，盯着王桓治道：“你就这么等不及了吗？找到了我就送给你。”王桓治自感唐突，忙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关心一下而已。”周宗稷说：“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也是真的，找到了送给你。”王桓治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事不适合，便道：“节哀顺变。”渐渐落在了周宗稷的在后面，随众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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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宗稷在入赘湛家前，王桓治向周宗稷提出一个协议。王桓治帮周宗稷进入湛家，周宗稷帮王桓治在湛家找到银甲盐根，周宗稷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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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周宗稷悄悄将木匣子的画取查看，想证实一下自己不久前产生的是不是幻觉。木匣子里的☰画的纸色已经由黄转白，鬼如新画。周宗稷很诡异地笑了，大概知道《鬼趣图》是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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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扬州知府也在一顿酒席和一张银票送达后，将湛文仲的所有财产交割到了周宗稷的名下。恒顺钱庄改名为：益永昌钱庄。周宗稷完全接掌了恒顺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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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家的前院，周宗稷第一次坐在了湛文仲以前常坐的椅子上。湛文仲戴着孝，望着隔着桌子的周宗稷，叹气道：“我大伯和我爹都是白忙活了一场，到头来全成你的了。”周宗稷说：“什么你的我的，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要不你来当家做掌柜？”湛怀娟道：“我一个女人家那有这本事，只是希望你以后好好待我，我现在无依无靠，我连人都是你的。”周宗稷安慰道：“放心吧，以前日子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说着，起身拉起湛怀娟回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