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血十二圩》一个疯猴家族的诞生

胥浦老菜农

      酒楼里，师爷把赵知府伺候的吃好喝好后，便带着知府前往文庙街铜镜巷。
      宅子里的老妈子开了门，见到师爷，便忙说道：“老爷，姑娘这几天身体好象不舒服，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瞧瞧。” 赵知府醉笑道：“不用请郎中，俺进去瞧瞧就行了。”老妈子忙前面带路，赵知府不满地望了身后师爷一眼。师爷会意，立即过去将老妈子拉住了，小声道：“你就别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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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知府径直去了后院，师爷和老妈子就在后院门口候着。老妈子见状，更不敢说屋里的异样了。
      赵知府面红耳赤，酒劲正酣。他一把将东厢屋的门推了开来，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寒风。知府打了冷颤，一下子清醒过来。龚乾灵正卧在床上，床头点着一盏红罩的灯。赵知府慢慢地走了过去，龚乾灵很脸色苍白很虚弱的望着走近的赵知府，眼睛乌黑发亮，眼睫毛上铺了一层白霜，她看到了赵知府眼里的淫光。龚乾灵挣扎着坐了起来。红灯、白霜、娇艳，再次激起了赵知府的欲望。赵知府一脸猥琐地笑着，嘴里喃喃说道：“亦门，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美的人，俺还是头一回见。” 赵知府慢慢地在床沿坐了下来，伸手去摸龚乾灵的脸，龚乾灵将脸闪到一旁，反手就是一巴掌，赵知府一愣神，恼羞成怒，随即起身扑了过去，龚乾灵本能地用双手挡在了赵知府的胸前，拼命地挣扎着大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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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妈子听了忙要过去，被师爷一把拉住了，冷漠道：“少管闲事。”老妈子看了师爷一眼，又缩了回去，小声嘟囔道：“牲口”。师爷问：“你在说什么？”老妈子忙道：“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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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     赵知府在龚乾灵的挣扎中渐渐感到心脏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赵知府张大嘴巴大口喘着气，双眼惊恐圆睁，喉咙却象被冰块冻住了一样，阵阵寒气渗进了五脏六腑。赵知府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质，四肢变得僵硬。龚乾灵一把将知府从身上推开，慌乱地穿起衣服，披头散发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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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爷一见，慌忙迎了上去，一把将龚乾灵拖住了不放手，对老妈子叫道：“快去屋里看看大人。”老妈子撒腿奔向东厢屋。
      老妈子跑进屋子里，见赵知府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老妈子探身上前，小声叫道：“老爷……老爷……”老妈子等了一会儿见床上没有反应，便走到床边上，只见赵知府面目狰狞，张大着嘴，脸上铺满了一层白霜。老妈子吓的一哆嗦，随即一声大叫：“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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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妈子转身逃出屋子，边跑边叫道：“老爷……老爷死了。”老妈子跑到师爷身边时，却不见了龚乾灵。老妈子拉住师爷的胳膊不停地晃动着，大叫道：“老爷……老爷……他死了。”老妈子见师爷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感觉到师爷身体已经僵硬了，老妈子被唬的一松手，谁知师爷象木棍一样倒了下去，触地后发出“梆”的一声。老妈子吓的一声惨叫：“杀人了……”疯了似的跌跌撞撞跑出了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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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乾灵从甘泉县地界的皇驾街换马巷被转移到江都县地界的文庙街铜镜巷这三天里，她就知道自己又落入狼窝了。龚乾灵哀叹自己的悲惨命运，万念俱毁，遂放弃了生的希望，她任意阴寒在体内肆虐、凝结。体内阴寒已经到了极限，要么放血泄寒，要么崩裂而死。龚乾灵选择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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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龚乾灵跑出了铜镜巷时，她又看到了生的希望，可她并不知道知府和师爷已经被她体内的阴寒杀死了。龚乾灵发了疯似地逃了扬州城西门，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回到仪征去，跟自己的男人永远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那充满温情的眼神让她沉醉让她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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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乾灵一路向西，鞋跑掉了也不敢捡起来，她害怕知府会派人追过来，而且，她感觉只要稍微停一下，体内的阴寒就会象千万只蚂蚁在咬她的骨头。龚乾灵丝毫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咬着牙忍着痛狂奔着，光着脚也要跑下去，去找那个疼爱自己的男人，想见到汪钟的念头已经让她变得歇斯底里了。
      深夜的寒风在龚乾灵的耳边呼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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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鸡叫头遍的时候，龚乾灵已经隐隐看到仪征县城的轮廓了。龚乾灵知道咬春茶社就在东门的城墙脚下，那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和人间的温暖所在。
      龚乾灵走近了茶社，手轻轻地抚摸着门，慢慢地坐了下来，她感觉很累很累。她四下看了看，微微一笑，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来，小声道：“终于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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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钟依旧起的很早，这是少年读书时养成的习惯。汪钟将灯点亮后放在了茶桌上。随后，汪钟一手伸进袖筒里，一手将门栓抽慢慢往后抽着。汪钟感觉今天的门栓比往日要沉重了些，于是用力一抽，门开了，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倒了进来。汪钟本能地往后一让，忙将灯拿过来查看。汪钟借着灯光一看，不禁大叫一声：“你可回来了啊……”一把将龚乾灵紧紧抱在了怀里，嘴里不停地说：“你都去哪儿了……你都去哪儿了……”可龚乾灵一点反应都没有，汪钟用手试探了龚乾灵的鼻息后，又看了一眼龚乾灵双脚，已是血肉模糊。汪钟把龚乾灵的双脚拢到怀里，心疼的放声大哭。
      龚乾灵满脸冰霜，却带着幸福的微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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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钟惊恐万分地将龚乾灵抱了起来，往自己的屋里走去，边走边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听见没有。”汪钟将龚乾灵放到了床上，转身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来，割破了自己的左手腕，一股鲜血顿时汩汩而出。龚乾灵的嘴仍然紧闭着，也仍然微笑着。汪钟的鲜血顺着龚乾灵的嘴唇流进脖颈。汪钟哭叫道：“你张嘴啊……张嘴啊……我求你了，张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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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渐渐亮了起来。树梢在寒风中发出阵阵哀鸣，麻雀缩着脑袋站在树枝上不时凄惨地叫一声。此时，茶社里热气腾腾，汪钟一锅接一锅地烧着热水，他想用热毛巾将龚乾灵暖过来，可龚乾灵没一丝生还的迹象。汪钟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他望着床上龚乾灵玉雕一般的身体，重重在叹了一口气，悲伤道：“你不能就这么死了，我焐也要把你焐过来，焐不过来我就陪你一块死去。”说罢，将身上的棉衣脱了下来，怀着殉情的想法将龚乾灵抱在怀里，盖上了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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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乾灵的身体象冰块一样，汪钟紧紧地搂着，苦笑道：“这下好了，你也不跑了，我也不找了，我也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在什么地方，受了什么罪，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今天就跟你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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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汪钟一心向死的时候，萧元青在茶厅里大声叫道：“汪钟……汪钟……”汪钟吓了一个激灵，龚乾灵还光着身子。萧元青跟他向来是不讲礼数的，进屋就能揭他被子。